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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標題:孤獨蠹魚的閱讀人生路
作品小故事:「幻想與讀書,我的長處只有這個。」龍瑛宗,一位在日治時期臺灣文壇佔有一席之地的文學作家,是這麼形容自己的。

與許多終其一生都在寫作的作家相比,龍瑛宗開始寫作的時間並不算早,總體寫作的時間也不長。但是提到「閱讀」,可說是佔據龍瑛宗人生中最多篇幅的元素……。

小時候,看著圖畫書中的人物歡笑、流淚,他就好想知道一旁的文字說了些什麼,他相信在那些奇怪的象形文字羅列中,有他在尋找的答案。
終於盼到可以進入私塾學習的年紀,日日都抱著可以學習生字的欣喜期待,徒步至村子內彭家人的祠堂,和其他學童一起念誦《三字經》等經書。殊不知,殖民者在此時更改了遊戲規則,以限制漢文的教授、文字傳播,臺、日人共學等政策,從教育著手實施「同化政策」。

在公學校中漸漸孰悉日文使用的龍瑛宗,忍不住栽進了日本文學的世界,這一次他從日本童話開始接觸。高年級時的老師成松先生,引介日本短歌以及短歌集《萬葉集》給學生,更教導學生創作短歌,是龍瑛宗踏上文學、創作之路的重要啟蒙者。

公學校畢業後,龍瑛宗錄取了臺灣商工學校,離開故鄉新竹北埔,獨自在陌生的臺北生活。都市化的臺北讓他大開眼界,他尤其喜歡站在書店裡讀著那些已拆封的新書。或許因為每天穿著商工制服來報到的龍瑛宗,總是靜靜地站立於走道書櫃旁,小心呵護地翻閱著讀著,如獲至寶的表情沉醉著,久而久之店員就也不太干涉他,只要他別弄髒或破壞書頁就好。
於是,每當龍瑛宗從學校下了課便直奔書店,穿梭在書櫃之間的走道,眼神快速卻專注地掃視架上陳列的書籍,印刷在書背上的書名是姜太公的餌,隨時等待上鉤的人從書的上緣輕拉出斜角,一窺書封的廬山真面目。
每當從書櫃上抽出一本書、翻開,龍瑛宗彷彿被召喚,踏進書本中的奇幻世界。在那裏或許沒有獅子、沒有女巫,但在充滿魔力的書櫃上,每一本書都引領他進入各個作者所創造出的世界,探索。
日文成為那把關鍵的鑰匙,讓亟欲認識這個世界的龍瑛宗,透過他日漸熟練的日文譯介,得以讓蘊含豐富多彩的文字,照耀他的孤獨。

雖然進入銀行工作之後被調派至南投埔里,資源與在臺北時的豐富、多元相比可說是嚴重不足,龍瑛宗也從未停止讀書,更不放過任何學習新知的機會。獲得課長賞識的他,偶然接下了農會經營倉庫的調查工作,他知道自己對於經濟方面的知識未深入涉略,於是他跑遍南投、四處查訪合作社,做了一份詳細的分析報告。
或許是因為分析報告深受總行賞識,也或許是因為和日籍女子的戀情不被認可,龍瑛宗不久後便被調回臺北總部。他得以再一次被環抱在書香之中、漫步在書櫃之間、悠遊於書中世界。
1937年,當衝突在亞洲大陸醞釀,世界大戰一觸即發。龍瑛宗一改過去僅是不斷閱讀、汲取文字的位置,他寫了第一部短篇小說:《植有木瓜樹的小鎮》。作為個人寫作的序幕,揭開了亮眼的成績,也支持、鼓勵他繼續創作。

幾年後,戰爭結束、政權更替,新的執政者對於人民使用方言、日文傳遞消息,有多項禁令嚴格執行。
被禁止使用日文公開發表言論、文章的龍瑛宗,就像是斷了喙的鷹,雖然一樣飛得高、看得遠,卻無法精準的捕食獵物;雖然他懷有文學知識、寫作經驗,對於社會的觀察依舊敏銳細膩,卻無法使用中文精準地描繪出來。

他沉默了好久。
過去唾手可得,書櫃上隨抽即是的日文詩集、文學期刊,一夕之間全都被禁止公開發表、出版;過去成就非凡,隨處可見由他創作或經他編輯的文章、刊物,在新的語言政策實施下全都化為泡影。

沉澱了三十年,龍瑛宗首次嘗試寫作長篇小說:《紅塵》。以政權交替後的臺灣為背景,透過幾位小人物在改朝換代中不同的生存法則與掙扎,勾勒出長年以來他對臺灣的觀察與對社會的關懷。
但或許是龍瑛宗的熱愛讀書過於難得,也或許是當代戒嚴令實行有成,人們似乎並不習慣主動閱讀,不管是最直觀的書籍閱讀,或是對社會環境的關懷、閱讀。《紅塵》因在刊載時未受到讀者「賞光」而匆匆收場。

「幻想是孤獨的產物。總之,由於我孤獨,於是我變成幻想家吧。」
以「孤獨的蠹魚」自稱,龍瑛宗總是喜歡自己一人靜靜地鑽進一本書中,細細地啃食文字。儘管時代變遷改變了他寫作的夢、儘管語言更換限制了他寫作的筆,卻從未動搖他對讀書的熱愛。




參考資料
一、周芬伶著、劉文甫修訂、劉知甫口述。《龍瑛宗傳》。2015年11月。新北:INK印刻文學。
二、羅夢彬編譯,《木工與家具製造》,1993年2月,原臺北縣:徐氏基金會。
三、郭昭妤撰,周芬伶指導,東海大學中國文學系碩士論文〈龍瑛宗《紅塵》及其美學研究〉,2008年12月。

(撰文者:黃敍慧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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